即使同时点燃两盏烛台,昏黄的烛光也不足以照亮整个柴房。尤其是当光芒照在鲜红的伤口上时,两种颜色交叠成似黑非黑、混沌不清的色泽,更加考验视力。阿莲想要将元宝扛到明亮宽敞的屋子里去。但是,院外正风声鹤唳,她无法保证搜查队伍不会进来,相比于那些舒适的房间,漆黑杂乱的柴房显然更适合藏人。而且,元宝的伤本就严重,将他往外扛,十有八。九会加重他的伤势。想了想,阿莲将烛台挪近些,就着微弱的光,揭开元宝的衣裳。古铜色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七八道刀伤,其中最长的一道由肚脐上一指延伸到左胸上方,最深的一道已能见骨。衣袖尚未脱下,但从伤口也可看出右手上臂被砍了一刀。阿莲没见过如此严重的伤,一时心绪难平,从身旁铜盆中掏出干净的帕子,拧干温水,小心地避开伤口,擦掉碍眼的血迹,再为元宝上药。许是伤口碰到了药,产生强烈的痛感,元宝闷哼一声,身体也跟着颤抖,却与身后的柴火产生摩擦,发出了更为激烈的反应。阿莲敏。感地察觉不对,快速上好药,将元宝的上半身往她身上靠,她探头向他身后看去,果然在他的后心处瞧见一个深深的血窟窿。“这么重的伤,你是怎么能摆脱追兵逃到这儿的?”眼下不是好奇的时候,阿莲当即手脚麻利地处理伤口。在这个过程中,她还不得不分心留意屋外的动静。她听到白梨叫了院子里的其他人出去,大概猜出院外沿途滴落的血迹很多,清理起来是很浩大的工程。不禁令她再次多想。追兵既然都已经重伤元宝了,为何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给他逃跑的机会,甚至直到现在都未追过来?是被其他事耽搁了,还是他们始终跟在元宝身后,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林宅?阿莲将元宝的所有伤都包扎完,简单收拾了下沾血的纱布等,在空地上摊平竹席,把元宝挪过去,让他侧躺在竹席上。做完这一切,白梨等人也回来了。阿莲端着铜盆从柴房里出来,意外又不是很意外地看见泽兰也在人群中,她问:“血迹都处理干净了吗?”“得亏积雪厚实,那些血基本都是落在雪上,我们将沾了血迹的雪铲起来往布袋子里一装,再扔到个深山老林里就完事了。”说到这儿,白梨就不得不夸泽兰了。“多亏泽兰姑娘,把藏在暗处的人都给叫了出来,我们的速度才能那么快,也才能扔得那么远。”阿莲以往总觉得被人监视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今天稍稍改观了些,至少关键时刻有人能帮忙,用不着动用她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