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外。宋文君带着萧今晏站在门口,看着残破不堪的府门。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便是娘亲的家,她的外祖家。曾经盛极一时的马家,如今却成了这副残破的模样,怎么不叫人心痛。宋文君正欲叫人上前敲门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娇俏的声音:“宋夫人,真的是你呀。”她不解的回头,只见一美妇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这妇人,她不认识。想来,也妇人也不认得她,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喊她宋夫人。“你是?”宋文君试探着问道。妇人约摸二十五六的模样,保养的很好,对宋文君微微一笑:“宋夫人不认得我,我却是认得你的,你的胭脂铺子我时常光顾。”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叫住,想来是有事相求。宋文君没有接话茬,等着对方开口。果然,那妇人看宋文君没有说话,讪讪一笑,说道:“我姓顾,单名一个芸字,我夫君是工部侍郎。”“听说你与大理寺卿的夫人走的很近,能否为我引荐一下,我必有重谢。”说着,递出一个厚重的红包,往宋文君手里塞。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顾芸,在哪里听过呢?宋文君一时想不起来,但却明白了她的用意。京卫营当职又苦又累,油水还少。顾芸想借薜宁的手给她的夫君谋个好前程。先不说薜宁答不答应,便是她今天的举动就让宋文君十分反感。她跟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帮她?突然,宋文君想起来她是谁了:“你叫顾芸?”对方微微一愣:“正是。”顾芸不知道宋文君的眼神为什么变的这么可怕起来,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她小心的问道:“宋夫人,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眼前的妇人,就是在她的舅舅马智摔断腿以后,当天就上门退亲的顾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不假。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小舅舅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羞辱他。更何况,马智摔断腿,跟顾芸还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南阳王妃告诉宋文君,马智与顾芸定下婚姻后,两家一同去寺庙还愿。当时突遇山体滑坡,危难关头是马智奋不顾身把顾芸从马车里拽了出去。而他则被石头砸中掉下悬崖,虽然被树枝拦了一下,可腿还是断了。换句话说,马智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她却恩将仇报。如今她光鲜靓丽,有儿有女。而小舅舅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天日。如果他的腿没有断的话,此时也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他的人生,不该被困在屋子里。他应该穿着铠甲拿着武器,奋勇杀敌,有独属于他的辉煌人生。可这一切,偏偏全毁了。宋文君看顾芸的眼神满是冷意,此时此刻她怎么敢站在将军府面前,大言不惭的让自己为她的人生牵线搭桥?“宋,宋夫人……”顾芸察觉到宋文君的眼神变化,吓的后退两步。小桃厉喝出声:“大胆,她是云安郡主,还不快快行礼。”“云,云安郡主?”顾芸的眼里满是惊讶之色,她来不及多想急忙跪下行礼:“拜见云安郡主。”宋文君冷冷的睨着她:“顾芸,你可曾对我有小舅舅,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闻言,顾芸如遭雷劈一般诧异的看向她。她的眼神飘乎,面色逐渐变成了一张白纸。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前滴下。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影子,浮现在她脑海里。顾芸心里慌成一团,险些栽倒在地上。耳边传来宋文君冷若冰霜的声音:“我南阳王府,与你不死不休。”“郡主,郡主……”顾芸慌乱的爬向宋文君:“你不能这么做,当初我也是出于无奈,马智他毁了总不能让我嫁给一个瘫子吧。”“是你狼心狗肺,别忘了我小舅舅救了你的命。”宋文君不再与她多说,对身边人下了令:“以后,不要让她靠近将军府,免得晦气。”“是。”属下恭敬的应了一声。顾芸被驱逐百米开外,她绝望的看着将军府的方向,嚎啕大哭。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惹上南阳王府。宋文君站在大门前,轻叩门环。许久,府门才从里面打开。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他不解的问道:“请问,找谁?”“不孝孙女上官文君,前来拜见祖母和小舅舅。”宋文君微微屈膝,姿态放的很低。可却把老管家吓了一大跳,他紧张的看着宋文君用力的打开大门,高声道:“恭迎郡主。”话落,便恭敬的跪在地上。宋文君踏门而入,老管家紧张的跟小厮打手式:“快去通知老夫人。”不多时,消息传到了马老夫人的耳朵里。当她听到宋文君带着孩子上门时,急忙带着丫鬟迎了出来。她现在是郡主,不可怠慢。更何况,也是她的外孙女啊。马老夫人脚步匆匆,途中还险些栽了跟头,好在丫鬟扶住了她。远远的就瞧见一极像马秋双的背影,站在庭院当中。顿时,老夫人老泪纵横。这背影,像极了她的女儿。“我的女儿,回来了……”马老夫人头发花白,早年痛失夫君和女儿,一夜之间像苍老十多岁。如今不过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因为受的打击太大,看着像六七十岁的人。她颤巍巍的站在原地,唤了一声:“双儿,是你吗?”宋文君转过身,眼尾泛红看着老夫人,走到她面前跪伏在地,颤声道:“外孙女,拜见外祖母。”萧今晏也被她按倒在地:“快,拜见曾外祖母。”小家伙儿奶声奶气的张嘴:“阿,母……”他还太小,发音也不准确。奶乎乎的一小团,白嫩嫩的,看着就惹人心疼。马老夫人忙搀扶起宋文君,又把孩子抱了起来,左看右看都看不够。萧今晏与马智有几分相似,马老夫人似是看到小儿子小时候的样子。顿时,哭成了泪人:“好,真好,回来了,我马家有希望了。”在场的人,无不跟着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