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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品道士 第七十六章 巫祝女子(第1页)

齐玄素没有废话,一跃而起,已经上了房梁,然后在一根柱子的阴影后站定,屏息凝神,又有张月鹿从正面吸引注意力,便是境界比他更高之人,也很难发现他。两人结伴行走江湖,遇到敌手,一明一暗是最好的选择。张月鹿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神主位的虎皮大椅上,下方供桌上是两具古仙信徒的尸体,周围是那些没能逃走的马贼的尸体。片刻后,三人人走进了古庙,为首之人是个脸上涂抹油彩的女子,在冬日天气中,赤着双脚,手腕、脚腕上都戴着与那两名女子信徒相似的流珠。她的身后跟着两名中年男子,仅从穿着上看不出什么。女子望向张月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谁?”张月鹿反问道:“你又是谁?”两名女子的视线触碰在一起。满面油彩的女子轻轻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几乎就在同时,张月鹿轻哼了一声。两道无形的音波当空相撞,炸开一圈无形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张月鹿眯起眼眸,终于从虎皮大椅上起身,说道:“竟然是一位少见的巫祝。”满面油彩的女子则是满脸凝重,缓缓吐出三个字:“谪仙人。”她身后的两名中年男子均是脸色骤变,想来是明白谪仙人意味着什么。张月鹿没有出示任何身份证明,说道:“如果你们束手投降,我可以留下你们的性命,至于如何处置你们,则要交给北辰堂。当然,你们也可以负隅顽抗,我会直接将你们就地正法。”“道门狗!”一名中年男人大声喝道。站在房梁上的齐玄素微微一怔,没想到古仙信徒对于道门之人的称呼,竟是如此“亲切”且接地气。张月鹿并不动怒,只是说道:“冥顽不灵。”巫祝女子娇咤一声,手腕上的两串流转大放光芒。张月鹿并不敢大意,身周有五色气息涌动。巫祝属于神仙传承,其实力高低除了看自身境界修为之外,更看香火愿力的多寡,若是香火愿力不足,可谓是五仙垫底,可如果在香火愿力足够的情况下,则完全不逊色于同境界的谪仙人。下一刻,张月鹿已经离开放置虎皮大椅的神主位,直接来到巫祝女子面前,自袖中脱出手来,轻飘飘点出一指。齐玄素早就发现,张月鹿的身法十分奇怪,几乎看不到太多辗转腾挪的动作,腿不弯,身不摇,整个人保持静止态势,就连身上的衣衫也不动分毫,脚下却好似缩地成寸一般,平平地移来移去。巫祝女子心中有觉,食指如法点出。二人指尖一触,巫祝女子微哼一声,飘退丈余。张月鹿也是一晃,赞道:“好神力,竟然抵得上我的真元,只可惜不用之正途。”五大传承,体内蓄养之气力各有不同。炼气士是一口真气,鬼仙是神魂念头,人仙是体魄气血,巫祝是由香火愿力凝练而来的神力。谪仙人在初期与炼气士、散人一般都是真气,可到了归真阶段便可将部分真气凝练成真元,较之真气更为精纯,不受克制。到了天人之后,便可将所有真气化作真元,真正与地仙传承的炼气士有了“天地之分”。此时张月鹿便已经将部分真气凝练成真元,方才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汇聚了她体内的半数真元,却不曾想被巫祝女子以磅礴神力挡了下来,难怪神仙传承号称只要香火愿力足够,便可匹敌谪仙人。不过就算如此,巫祝女子也是吃了一个小亏。张月鹿只是身子一晃,而她却要向后退出丈余,已经见了分晓。她心知两人同是归真阶段,自己终究是稍逊一筹,真要战到最后,死的怕是自己。于是这巫祝女子并不打算与张月鹿硬拼修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机弩,只是这机弩十分奇特,竟是在弩弦同时搭了九枝弩箭,一瞬间,九枝弩箭呈扇形之势激射而出。张月鹿避开八枝弩箭,伸手抓住最后一枝已经无法躲避的弩箭,同时间,“六虚劫”已经渗入弩箭之中,将其中蕴含的神力化去,弩箭无法爆开,便与寻常弩箭无异。不过另外八枝弩箭却是炸裂开来,化作黑水,奇臭冲鼻,既似腐烂的尸体,又似大批死鱼死虾。有些水珠溅在了墙壁、地面上,片刻之间,就腐蚀出一个个小孔。若是落在身上,不必多了,只须沾上一点一滴,只怕便腐烂至骨。道门大力发展火器,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可这种古老相传的手段也仍旧不可小觑。张月鹿脸上微露惧意,她倒是不怕受伤,只是想着如果这等毒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等后果实在难以承受。想到此处,张月鹿不再有丝毫丝毫留手,袍袖一挥,无数白纸化作的纸鹤自袖口飞出,白茫茫一片。“无相纸”名中有“无相”二字,意思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故而可以千变万化,不仅仅是兵刃,只要驾驭之人能够心中观想之物,皆可化来。换而言之,如果张月鹿能够精通手铳结构,存乎一心,甚至能以“无相纸”化成手铳。区区纸鹤,自然不在话下。只见这些纸鹤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张月鹿与巫祝女子之间的空间,便是巫祝女子再次发射弩箭,也只能射在纸鹤上面。转眼之间,汹涌纸鹤便将巫祝女子彻底淹没,同时还分兵向两名中年男子攻去。两名随行的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大喝一声,四掌抡出,劲风陡起,纸鹤被掌风冲散,却不落地,顺着两人的掌风飞舞,若有灵性,抵隙而入。两人大惊,唯有反复变招,不让那纸鹤近身,可久守必失,还是被纸鹤掠身而过,留下一道好似剑伤的创口,血如泉涌,不觉失声惨哼。便在此时,被纸鹤团团裹住的巫祝女子娇喝一声,忽见所有纸鹤被震得四散激射,化作无数纸屑纷纷而落,最终又合成一张白纸。只见巫祝女子显出身形,身上的衣衫虽然破烂,但肌肤却无丝毫伤损,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金光流转。张月鹿接住“无相纸”,赞叹道:“巫祝的金身境,号称神力不绝,金身不坏,果然厉害。”话音未落,张月鹿手中的“无相纸”又化作一把长弓。张月鹿将长弓一横,以纸为箭,九箭齐发,然后再生九箭,在近距离之下连发不停,密如飞蝗,当真是避无可避。这也就罢了,张月鹿还在纸箭中暗藏道门的“凤眼乙三”,难以分辨。巫祝女子也没想要躲避,手腕、脚踝上的流珠亮起,整个人仿佛镶嵌了一道金边,双手平平前退,筑起一面无形障壁。箭雨落在无形墙壁之上,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红光似雾,焰火如雨。两名中年男子既要抵挡残余的纸鹤,又要躲闪张月鹿的纸箭和火焰,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便在这时,齐玄素收敛气息,顺着立柱悄然滑下,来到一名中年男子的背后,举起手中的“神龙手铳”,遥遥对准了此人的后脑位置。对于齐玄素而言,江湖不是善地,而是一方黑白不辨的池塘,他就是个在里面打滚挣扎的小卒子,早已是满身泥泞,可不兴讲究什么堂堂正正。正如七娘所说,能偷袭得手就绝不正面强攻,和兵法是一样的道理。齐玄素以拇指压下击锤,手指勾住扳机,轻轻一扣。手铳的弹仓内爆开一团烟光火气。想要躲过手铳,必须要提前预判,等到弹丸发射再想去躲,那就太迟了。这名境界还要高出齐玄素的中年男子的后脑位置爆开一个幽邃的血洞,当场扑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其实先天之人不会轻易死在火铳之下,可惜齐玄素用的是四品祭酒道士才能配备的“神龙手铳”,又用了刻有破甲符箓的特殊弹丸,关键是从后面偷袭,焉能不死?另一名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不顾纸鹤又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伤口,直接朝着齐玄素杀来。齐玄素来不及装弹,直接收起“神龙手铳”,向古庙外掠去。那中年男子已经红了眼睛,紧追不放。齐玄素出了庙门,猛地转身,拂袖间,袖中寒光一闪,疾奔中年男子的面门。中年男子一皱眉,左手扬起,五指如拈花,将那寒光拈住,定睛一看,竟是一枝铁锥。原来齐玄素买不起飞剑,便买了些铁锥,以“驭剑术”的手法丢掷出去。虽然比不得“御剑术”那般万物皆可为剑,不能使铁锥在离手之后变化方向、如臂指使,但能使铁锥蕴含剑气,杀伤力大增。中年男子喝道:“原来是个昆仑阶段的道门狗,只会偷袭,有本事与我正面打过!”“阁下举手之间便破去了我的剑气,果然厉害,应是有玉虚阶段的修为了,但若四剑齐出,阁下接得住吗?”齐玄素伸手从挎包中一摸,又一挥手。只听得“嗖嗖”破空声响,这次是四根铁锥激射而来。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双手齐出,将四根铁锥全部接下,同时运转神力,将其中的剑气彻底化去。他再一运转神力,竟是将掌中的四根铁锥拧成一团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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